谦虚使人进步

刘成龙

相传宋代有个张刺达，在华州府做个随从小官，一直郁郁不得志。

有一天， 他跟着太守到华山去拜望陈抟先生。陈抟先生热情接待了他们，给他们让座，让道童为他们斟茶。

寒暄过后，陈抟先生又让道童在左边上首摆上了一张藤榻，似乎在等候什么贵客。太守疑疑惑惑，也不在意。

一会儿，来了一个白须老道。那道人鹤发童颜，满面红光，一双眼睛像星星一样闪亮。他身穿蓝色道袍，腰束葛巾，显得潇洒飘逸、超凡绝尘。

陈抟先生慌忙起身给他作揖、让座。那老道随便向陈抟还了个礼，也不逊让，直走向左边的藤榻，挺身坐在榻上，满面傲色。太守看在眼里，心里有点不高兴。


陈抟先生亲自恭恭敬敬地给老道敬茶，两人谈笑风生，旁若无人，太守看在眼里，心里更不高兴了。

谈了一阵，陈抟先生指着老道的袖子问：“先生袖子里，携带的是什么宝贝，能不能赏赐给我们一点？”

老道伸手从袖袋中掏出三颗小枣。三颗枣一般大，颜色却各不相同。老道把那颗白色的递给陈抟先生，红色的自己塞进嘴里吃了，青色的扔给太守。

太守看在眼里，心里更不高兴。心中暗想，我堂堂太守，也是一方主宰，这牛鼻老道也太无礼了，居然把生枣扔给我，拿我当小孩子。他越想心里越气，连胡子都抖动起来，捏起那颗青枣，扔给了张刺达。

张刺达正在欣赏那白须老道的风采，太守把青枣扔到他胸前，他吃了一惊，那青枣骨碌碌滚到地上。张刺达见是太守的赏赐，不能不收，就躬身拾起来，在袍袖上抹了一抹，塞进嘴里嚼起来。

那青枣，看样子不熟，吃起来却酸甜可口。张刺达细细地品味，越品越觉得这青枣与众不同。渐渐地觉得满嘴都是香气，胸腹间有一股热气在游动。那股热气流遍四肢，从头顶顺着脊梁，过会阴穴，直涌向丹田。他索性用力咀嚼，连枣核都吞进了肚里。

那老道看太守不吃青枣，官架子十足，冷笑三声，也不打招呼，起身就走。陈抟先生好像知道他就是这样的脾气，也不挽留。

太守问陈抟先生：“他是哪里的道人？先生对他为何这么恭敬？”

陈持先生说：“他是纯阳真人。”

太守听了纯阳真人四字，才知道那老道是得道的真仙，再去追已来不及了。自己成天敬神求道，却与仙家失之交臂，悔恨得直用拳头砸自己的脑袋。转身看张刺达，那青枣已被他吞进肚子里，也要不回来了。


张刺达吃了那颗青枣，就得了道。升仙以后，他还常常到人间来走动，做些不同凡响的事情。

元太宗窝阔台带兵初到北平时，曾召见过张刺达。他对窝阔台讲了许多神怪之事。后来窝阔台继承了皇位，很想念他，就派遣尚书胡茨去寻访。

胡尚书亲自带了随从人员，天南地北到处寻访张刺达。跑遍了名山大川，访遍了道宫道观，张刺达杳如黄鹤，就是没有消息。

三年后，胡尚书在秦中与张刺达邂逅相遇。胡尚书向他转述了太宗皇帝渴望见到他的意思，对他说：“圣上三年来没有一天不盼着见到真人，望真人回转鹤驾，往大都与圣上一会，慰藉圣上日夜思慕的心情。”

张刺达说：“贫道一定遵照圣上的旨意，去大都面圣。只是道路遥远，我与尚书同去，反而耽搁了时间。请您先行，我随后就到。”

胡尚书不便勉强，耐心恳求他一定去，便上了回大都的路。他和随从日夜兼程，走了半个多月，累得人困马乏，才回到大都，没想到到家时张刺达真人已在他家等候多时了。

第二天，胡尚书上朝奏明皇上。窝阔台喜笑颜开，忙说：“快请！”把张刺达请到皇宫，与他相会。

窝阔台知道张刺达是得道真人，并不摆皇帝的架子，诚恳地问他：“张先生，请问什么是道？”

张刺达笑了笑，答道：“能吃饭，能拉屎，这就是道。”

窝阔台听他说得粗俗，心里不太高兴，又问他：“先生会仙术，能为我表演表演吗？”

“好吧！”张真人答应了。

张真人就让皇宫侍从抬一个瓷瓮来，用手指着说：“小道要到这个瓮里去，请皇上看看道术的神奇变化。”只见他跺一跺脚，头往下缩了一缩，眨眼间不见了。

人喊他，他就答应。窝阔台俯身看瓮里，空空的，不见人影，一喊，却有应声。他命令皇宫侍卫把瓮砸烂，每人手里拿一块瓮片。再呼唤，每块瓮片上都有应声，就像月亮映在水里，到处可见月影。


停了一会，窝阔台说：“先生请出来吧！”话音刚落，张刺达忽然出现在他面前。

“先生还能表演更绝的道术吗？”窝阔台还不过瘾，想继续开眼界。

“可以！”说着，张真人走进了廊下的一根大柱子。一唤又走了出来。

窝阔台赞叹道：“太妙了！请问像先生刚才这样的出幽入冥，是道术的最高境界吗？”

张刺达也不回答，端起茶盅，含了一口茶，鼓起两腮，往门外喷去。

霎时，门外出现一条大河，河里波浪滔滔，岸边黄沙漫漫，一眼望不到边。河边横着一只渡船，张刺达举起手向船招了一招，那船忽然活动起来，慢慢向人靠近。

张刺达抬腿登船，顺流而下，转眼间消失在黄沙浪波间。

众人看得呆了，等回过神来，收回目光再看门口，仍是一片青砖铺的地面，连一点河的痕迹都没有。

后来，窝阔台患了重病。他能吃能喝能睡，就是大便不通，这才醒悟张刺达对他讲的话，叹道：“张真人能知道我的生死。”

当年与窝阔台见面前，张刺达曾交给胡尚书一棵草，对他说：“今后圣上如果得了重病，就用这棵草煎药给他喝。”

窝阔台服了用草煎的药，果然痊愈了。

参考资料《异林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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